《平凡的世界》耗时七年搬上荧屏。
改编一部名著,既有可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再进一步,也有可能是往火坑里跳,一不小心就弄巧成拙。特别是如《平凡的世界》这样众人皆知难拍的名著。书中平铺直叙的叙事模式,少情节,少起伏,大量的旁白性的说教和描述,这对于讲究冲突,讲究情节的电视剧来说,改编绝非易事。
《平凡的世界》之所以能影响一代又一代的人,是因为孙少平不懈的奋斗,不甘的精神,洁白无瑕的理想世界,而这很难以完美的影像呈现。再者,特殊年代下人物的情感纠结,很难引起现代观众的共鸣。这一切导演毛卫宁早有预料,他穷尽七年的时间,视收视为浮云,拍摄所有的一切皆旨在向路遥致敬。
改编名著 内核不能掉
在敢于啃骨头的勇气这点上,至少应该给导演毛卫宁点个赞。即便是这耗时七年拍摄出来的作品,也是难孚众望:对主角演技的诟病,对剧情篡改的责难……特别是将少安立为主角让他遭受的非议最大,虽然最后王雷重新塑造的孙少安不失为一个合格的电视剧人物,但这已经不是《平凡的世界》一书中的本来面目。
改编的时候,是对原著亦步亦趋,百分之百忠于原著,还是进行大胆重构,跳脱出原著,都不是一劳永逸,万无一失的处理模式。前者容易流于形式,丢掉故事的内在灵魂,而后者容易铤而走险,一不小心就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平凡的世界》似乎不幸地介于这两者之间,一方面,我们看到在场景复原,口音等方面,该剧所宣扬的,在原著复原上的努力,另一方面,我们却错愕地看到,该剧居然大胆地把书中配角提起作为主角,引起众多书迷的反感,被认为和书中的基本精神背道而驰。
一个英雄式样的孙少安起来了,成为承担变迁重任的农民当上了光辉主角,一个被书迷津津乐道的理想主义者孙少平却被弱化了。尊重原著不应该成为疏离观众的“正当理由”。我们无法否认将少平立为主角的难度,但是如若费上心思,将少平的细节丰富,形象丰富,依然可以树立为电视剧版的《平凡的世界》的主角。一部优秀的作品应该是基于其改编形式的合理改编,精神内核不能掉。
试过才知深浅,尝过才知酸甜,一代人有一代人代的审美,一部剧有一部剧的改编风格,但原著的精髓应该得以保留,观众审美上的代际差异应该被考虑。一部优秀小说到优秀改编电视剧的距离,是由一部部改编剧作铺垫,一次次或成功或失败的尝试促成的。
电视剧不只是娱乐功能
已经很久没有一部电视剧像《平凡的世界》这样引发社会各界的探讨了。60后、70后在反思,80后、90后在领悟。而同时期,盘踞在收视榜上的是这样两部电视剧,《锦绣缘》、《如果爱可以重来》,又是玛丽苏,又是霸道总裁的戏码。在这几部剧的夹击下,《平凡的世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而这恰巧也非常妥帖地折射出当下影视创作的现状。我们越来越习惯,越来越青睐偶像题材、网络题材。这些剧揽获收视,展现颜值自不必说,但是除了可能会出现的话题、吐槽之外,还能够留下给我们什么思考吗?
而同时,现当代文学作品却鲜少有人问津,路遥及其同时期的作家都处于“昏睡”的状态。实际上,现当代文学名著更值得以电视抑或电影的形式表现。因为现当代文学作品跟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反映的是当下社会的人性,更能够与观众进行精神上的沟通、交流。而很长一段时间内,无论是我们的电影还是电视是相当重视文学性的,改编文学名著素有传统,鲁迅、茅盾、老舍、巴金的小说都曾搬上过屏幕。
然而,今天的屏幕跟文学却很少互动,很少去真正关注现当代文学作品,更谈不上发掘未来的文学名著了。当然,我们不必如此悲观,去年的《老农民》、《红高粱》等一系列农村题材、现实题材的先后问世,让浮躁的电视剧多了几缕清新的风,特别是上述的几部作品拍出来后口碑收视双赢的局面,可以让创作者坚定:不是观众接受不了严肃作品,而是可以供他们选择观看的现实作品太少了。最近有消息放出,电视剧版的《白鹿原》已经悄然启动,如果说,《平凡的世界》有一功的话,它让我们看到,1980年代那些曾经鼓舞一代人的小说等文学作品,至今仍然是座沉睡的宝库,等待人的挖掘。(青年报记者 王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