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美家风故事 │马娜家庭：墨染庭芳

忙忙碌碌的生活，纷繁而不觉。不经意地，昔时眉眼间粉黛的荷、葱莹的绿，已是浸晕了淡淡的苏黄。这一季，还是如从前一般，不等人的。

自顾自翻开枕边的书，接着读《桡夫子》。怡然自得之际，手机响起。想着自上次离家已有四日，约摸也是知道了所以然。拿起手机，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娜娜，那本《民国往事》我已经看完了，还有别的书吗？再带几本回来吧！”我欣然应允。

之于书，母亲长情了一辈子。于书，是她一生未了的缘。为着那终因贫寒的家境而不得已的辍学，也是为着对于书的喜爱，便将接下来的时光全然变为与书为伴。

约摸七八岁时，我与哥哥一道随母亲去地里拾棉花。累了，母亲便与我们一起坐在地头儿上，给我们讲书里的故事。

如今的午后，母亲依然喜欢拿来一本书，将枕头立在墙上，斜倚其上，拿起老花镜戴上，轻缓地翻到上次读到的地方。累了，便侧躺开来；有事了，便将当时的书页折一个小角，去干她的活计。一本又一本的书沉淀了时光的旧爱，唯这一生，初衷不改——她之于书，是未竟的心意，书赠于她的，是善美的清晨与淡然的黄昏。

她爱书，儿女自然随其性。儿时的我顽劣不堪的性情，唯是读书时变成另外一个人。自己没钱买，便借同学的来读，读完了便借到别的班、别的年级。假日里最喜做的事便是和母亲一道去赶大集，扒着人堆找扎着草垛的糖葫芦自行车，挤着摞着也要看那修鞋师傅转着机器翻来倒去地引线纳鞋底。忽是看到一个书摊，这便不得了，趔趄着奔了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起一本便看起来。说是书摊，不过是一张纤维布铺在地上，两米见方，上面杂乱地摆着一些旧书，封面都是褪了色的，纸质糙黄，缺字少页是常有的事。摊主也多是爱读书之人，盘坐着腿端着书，有顾客问便招呼几句，其余便只是看自己的。我便是那么不管不顾地随意挑着、翻着、看着，《七侠五义》《杨门女将》《霍元甲》……着了迷，只觉得何其玄妙，欲罢不能。母亲已是习以为常，买完菜便来唤我，我嘴里应着，却未动分毫，母亲笑着便独自回家去了。

一时到了晌午，散了大集，摊主收摊，我悠哉地边走边琢磨，回味着书中的情节，直觉过瘾。诸如此类，童年便是堆积如山的书趣，在这书趣中成长，一日有一日的故事，一年有一年的念怀，嘻笑痴嗔，于跌倒处只身爬起，于幸福处恣肆忘情，我姑且叫它书性，也未尝不可。

母亲的仁厚是出了名的。她硬是凭着自身的勤勉，积积攒攒，张弛有度，家中光景也是日渐好转。村中老少皆夸赞，母亲自带福泽，是能富三代之人。父亲兄弟三人，谁家有难处，母亲总是乐于帮衬，未曾有过怨言。三家亲睦有爱，逢着芒种秋收，三家忙在一块，累在一块，十几口老老小小，麦场上摸爬滚打，棒子地里帮抢吆喝，汗如雨下，却自得其乐，胜在舒心，成为村里的佳话。邻里和善，琐碎小磕拌也再所难免，她总是一笑置之。拿手好菜，出锅第一件事便是端上一碗送于亲邻。

于她身边，便是看着、听着、学着，时常觉得，母亲其人就是一本书，这书入人耳目，历久弥新。为其儿女，三生有幸。

这般的母亲，一颗心似装下了四季清寒。也是她一生偏爱读书，那墨香浸染自书中流溢而出，化作这满庭芳华，醉了春心，沁满余生。

（作者：马娜，工作单位：沧州渤海新区实验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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