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届中国艺术节

第十三届中国艺术节艺术评论|播撒向世界一缕“苦里榨甜”的乡愁——粤剧《红头巾》观评

2022-09-16 20:27:21 来源:河北省文化和旅游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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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捱下捱,命生好丑唔怕捱,几大都要捱过来。晚黑捱过天光晒,一朝捱过云开埋。女啊,女啊,捱过今时,听日好起来。捱下捱,捱下捱……”在充满地域特色的广东民间音乐三水叹歌的旋律中,粤剧《红头巾》给我们讲述了一个中国留给世界的壮美故事。

一、从国际视野出发的族群记忆

说实话,若不是看了粤剧《红头巾》,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个“红头巾”女性群体的存在。“下南洋”对于成长在北方的我来说,似乎只是一个概念,始终难以具象起来,看过《红头巾》之后,这一段人口大迁徙的历史顿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红头巾下的那一个个瘦弱的身躯,竟然扛起过如此沉重的历史,她们背井离乡、漂洋过海,为新加坡的开国建设做出了如此巨大的贡献。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是中华民族为世界人民做出的贡献,值得被铭记,值得被弘扬。

“走西口,闯关东,下南洋”,这是中国近代史上的三次大移民,近年来关于“走西口”和“闯关东”的文艺作品数量不少,而对于“下南洋”的历史挖掘比较少,可能原因有二,一是下南洋均是福建、广东等地的沿海居民移居到南洋诸岛,即现在的印尼、马来西亚、泰国等东南亚一带谋生,均为国外,对于文艺创作来说,百年前的移民尚在人世者寥寥,跨国搜集和挖掘历史资料有相当大的难度。二是根据史料记载,中国仅迁居新加坡的移民就有375万,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如何能够通过一部文艺作品展现出一个如此庞大的移民群体所具有的共性精神内涵,对文艺创作者来说也是相当具有挑战的事情。

粤剧《红头巾》通过离乡、思乡、望乡、还乡的情节,一幕幕地将“红头巾”浓缩成了一段段华侨妇女移民史,通过情感纽带,描绘出二十世纪初期的三水县妇女下南洋这个中国历史上三次人口大迁徙之一的大事件,展现了广东人民吃苦耐劳、积极乐观、敢于担当、乐于奉献的“红头巾”精神。在国家“一带一路”建设正值如火如荼之时,挖掘创作出“红头巾”这部剧非常具有现实意义。“红头巾精神”能够一直传承下来,这与新加坡政府对参与建设、缔造新加坡城市文明的“红头巾”妇女群体给予了国家层面的敬意与认可是密不可分的。“一带一路”建设让中国与新加坡之间本就很有渊源的关系更进了一步,而“红头巾”群体作为最初的开拓者与文化播撒者,他们的精神至今仍存在于新加坡人的血脉中。

粤剧《红头巾》是站在国际视野的角度来进行的群体回忆,将广东乃至中国女性群体的形象内化成了一种民族性格、国家精神。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中国是苦难的国度,几乎沦为外国的殖民地,连人民最基本的生存权利几乎都难以保证。而正是因为有着勤奋隐忍、苦里榨甜的可贵精神,中国女性积极向外寻求生路,才获得了生存下来的机会。“女人生来叹命苦咧,也叹不去命里苦咧。认命吃得命里苦,苦里榨甜命不苦咧。”把这首听着令人鼻酸心酸的三水叹歌作为主题歌,有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我们在酸楚之中体味到的,就是要认命,要吃苦,要接受现实,要苦里榨甜,要直面苦难,要超越苦难,只有这样,人的灵魂才得以实现涅槃,才能够逆天地活着,从而活出一种不认命的姿态。

二、对戏曲“以歌舞演故事”的新发展

“听说,新加坡街头上修建了‘红头巾’雕像,还把我们写进了课本里。”音乐响起,大幕拉开。故事在年迈的三水阿婆卢带好的回忆中徐徐展开,阿月、阿丽坐听阿婆讲述她数十年前与人结伴“下南洋”的往事。《红头巾》确切来说,不同于以往的粤剧作品,当属歌舞诗剧。

从叙事方式来说,粤剧《红头巾》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戏曲剧目,而是采用了类似于散文诗的架构。它并没有多少激烈的戏剧冲突,也没有多么复杂曲折的情节,它重点关注的是三水女性的内心情感世界,是她们不服输的隐忍和与命运抗争的倔强。《红头巾》是一首“抒情诗”,它充分运用戏曲“写意化”表现形式,追求神似,以形写神,重在传情,非常符合中华民族传统美学思想。它充分发扬了散文诗“形散而神不散”的特性,轻叙事而重抒情,轻戏剧性而重诗性。

戏曲艺术是“以歌舞演故事”,但是歌是什么歌,舞又是什么舞,从未有人限定。《红头巾》的创作中,广东传统民间舞蹈、民间音乐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张曼君导演一直在不断探索如何对传统艺术进行现代创作,《红头巾》无疑是她的“三民主义”,即民间歌舞、民间曲调、民间风俗,应用于戏剧的又一实践成功的典范。“船底舱”“招工”“睇报”等场景表现方式,时而似戏曲,时而似街舞,将舞蹈样式根据内容需要做了最恰当的提炼和改编,准确传达了导演想要传递的氛围和情绪。

《红头巾》的音乐创作可谓十分讨巧,处处都能点中观众的欣赏穴位。广东音乐中的“娱乐升平”“禅院钟声”“妆台秋思”“平湖秋月”,和广东民歌中的叹歌、哭嫁歌、哭丧歌、咸水歌等信手拈来,继承、改编,再加上新创作的各首小曲,溶汇成了一曲和谐的民族交响,让观众听起来既熟悉又新鲜,既满足了耳朵的听觉习惯,又满足了对于舞台艺术独一无二的“陌生感”的追寻。

民间艺术之所以有生命力,正因为它是从群众中来,再到群众中去。张曼君导演“三民主义”的创作理念是非常值得借鉴和学习的,妙用群众普遍接受的、喜闻乐见的艺术样式,带入陌生的内容和情感表达,似是而非,似非又是。这对于民间音乐、民间舞蹈、民间风俗的继承和发展是相当大的贡献。这种创作方式,可谓是对文艺的一种“基因重组”,经过科学的整理、改编,传统舞蹈、音乐、风俗,以一种重生的姿态呈现在戏剧舞台,展现在世人面前,它保留了传统艺术的良性基因,还融汇了现代的创新基因,变得更加符合现代观众的审美需求,焕发出了强大的生命力。(石家庄市文化艺术研究所 穆兰)


责任编辑:闫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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