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和还原历史真相是我的责任”
——河北省社科院徐颖对话抗战史专家谢忠厚

新青年一定要不负时代使命和人民期望

青年是我们党和国家的未来。新时代的新党员、新青年,一定要不负时代使命和人民期望,学会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将党中央总的路线、政策地方化、具体化的本领,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而孜孜不倦地奋斗、奋斗、再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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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青年对话老党员 | 抗战史专家谢忠厚:调查和还原历史真相是我的责任

6月7日,带着对前辈的敬重,徐颖敲响了谢忠厚的家门。简单地几句交流,两人便熟络起来,对历史研究的热爱,传承历史的使命感,将距离一下拉近,一场不同寻常的对话就此展开。


图为谢忠厚和徐颖在交谈中。  张超摄

“党政、科研都是党的工作,在科研岗位上我能作出更多贡献”

1980年,正值不惑之年的谢忠厚,主动申请从河北省委办公厅调到河北省社科院从事历史研究,从此在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史、河北抗日战争史、日本侵华罪行史等方面,进行了大量而深入的研究工作。

2018年,80岁的谢忠厚开始重新写作《河北抗日战争史》,开拓性地从中华民族抗战与中国前途命运的大视角、中国抗战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及战后世界格局变化的广阔视野,来观察和研究河北抗日战争史,系统完整准确地展现了河北14年抗战史的全貌。

徐颖:听说当时您是自己申请从省委办公厅调到河北省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的,从党政岗位到从事历史研究,很多人可能不理解,您是怎样想的?家人支持吗?

谢忠厚:的确,很多人不理解。那大概是1980年。有人说,省委办公厅是个“当官”的地方,怎么说走就走了?是不是能力不行?也有人说,是不是犯错误了?(笑)其实,他们不知道,是我自己跑了好多趟,才调过来的。我是学马列主义的,从事历史研究是本行,也是我的专长。其次,我对历史研究感兴趣,喜欢研究历史。再者,我觉得党政、科研都是党的工作,在科研岗位上我能作出更多贡献。

他们不理解没关系,家人理解,他们很支持。当时,老伴说,只要能发挥长处,干科研,也一样是党的工作。

徐颖:当时您就开始研究河北抗战史了么?

谢忠厚:其实也不是一开始就研究河北抗日战争史的。我从省委办公厅过来,想要研究中共党史和科学社会主义,但是当时省社科院还没有科学社会主义这个学科,而由历史所牵头研究的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史缺人手,根据院领导的意见,我就参加了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史这个课题。

由于晋察冀边区大部在河北,晋察冀的成就、贡献与河北紧密相连,就这样,研究过程中我逐渐对河北抗日战争史产生了极大兴趣。

徐颖:为什么对研究历史这么感兴趣?都研究哪些内容呢?

谢忠厚:这与我所学专业有关,我决心以历史研究为阵地、作武器,维护党的社会主义事业。

在内容上,主要研究中国抗日战争史与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史、河北抗日战争史、日本侵华罪行史,中共中央在西柏坡历史与西柏坡精神。

图为谢忠厚实地走访寻找一手资料。(资料图)河北日报记者赵杰摄

徐颖:1994年您曾经编写过一本《河北抗战史》,为什么又要写这本《河北抗日战争史》,两本书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谢忠厚:这两本书的内容和指导思想,大体是一致的。《河北抗战史》在1994年出版,在全国是第一本,它的基本史实和基本观点没问题,也在学术界和社会上得到公认,但是,由于当时掌握资料和研究水平所限,就这本书所能述及的问题和提供的信息量而言,还只是一本简史,思想水平不够,所以,还得写。

《河北抗日战争史》较原来有三个改进。首先是研究视野更广大,这本书从中华民族抗战与中国前途命运的大视角,中国抗战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及战后世界格局变化的广阔视野,来观察和研究河北抗日战争史。其次是,理论体系更完善了,这本书将河北地域抗战作为中国抗战和华北敌后抗战的一个缩影,作为在抗战中改造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创造新民主主义新中国的一个典型,来观察和研究。最后就是,架构体系与内容更完整了,构建了河北地域14年抗战的完整架构体系,更系统、更全面、更准确地再现了河北各阶层人民团结抗战的立体画卷。这是再写这本书的本意和目的,也是这本书的创新价值所在,开拓意义所在。

徐颖:通过您的研究,您觉得河北抗战在全国抗战中有什么样的特殊地位?

谢忠厚:前面说的,河北抗战是中国抗战和华北敌后抗战的一个缩影。从全国抗战来看,河北是全国抗战的主战场之一,地跨三大根据地、八个战略区。在抗战初期,开创了山岳根据地和平原根据地,为开辟敌后战场、实施战略展开,提供了经验和基地。抗战中期,为华北敌后抗战和全国持久抗战提供了坚强堡垒。抗战后期,河北又成为战略反攻的前进阵地。河北抗战对驱逐日本侵略者,改造旧社会、创造新中国具有重要的意义和作用。

徐颖:研究省域抗战史的人比较少,这是什么原因?您又是怎么下决心要在河北抗战领域深钻下去的?

谢忠厚:因为它复杂。特别是河北,抗战时期,河北地跨晋察冀、晋冀鲁豫和山东三大抗日根据地,包涉冀晋、冀察、冀中、冀热辽、太行、冀南、冀鲁豫、冀鲁边(渤海)八个战略区。河北抗战这14年,特别是后8年,情况相当复杂,研究起来困难重重。所以,研究的人少,可以理解。

我之所以啃住河北省域抗战史不放,是因为我是河北人。我觉得河北几千年历史,不能没有抗战这一段。我是学历史的,又是老党员,写一部河北抗战史是我的职责。困难的确重重,但是,我从小就养成了“面对困难,很有意思”的探求性格,认准的事,一干到底,决不会放弃。

图为谢忠厚整理研究原始资料复印件。(资料图)河北日报记者赵杰摄

“调查和还原历史真相是我的责任”

1999年,退休之后的谢忠厚没有选择回归家庭彻底休息,而是一如往常地坚守在工作岗位上。他先后与课题组成员完成了《日本侵略华北罪行史稿》《晋察冀边区民主政权建设文献选稿》《日本侵华细菌战研究报告》等著作。

如今,83岁高龄的谢忠厚依然没有打算停止脚步,还要继续做下去。于他而言,研究历史,不仅仅是工作,更是一种使命,是责任。

视频摄制:张超

徐颖:您为什么这么重视抗战史,研究抗战历史的现实意义在哪里呢?

谢忠厚:研究历史,是我的志愿。抗战史与当代中国及当代世界的联系最为紧密,是中国由衰败走向复兴的转折点,也是改变世界政治格局的重大节点。但是,一些历史虚无主义竭力歪曲、抹黑抗战史,否定共产党领导作用及其全民抗战的伟大意义,企图质疑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及中国共产党执政的历史必然性。所以我要好好地研究抗战史,调查和还原历史的真相是我的责任,也是我重视抗战史研究的根本原因。

希望有更多的人,特别是青年人,了解中国抗日战争,了解中国抗日战争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关联,了解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本质及其野蛮性、残暴性和反人道性,从历史中吸取教训,更深地树立爱国、团结、自强、自立的中华民族精神。

徐颖:在做研究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谢忠厚:困难,当然有。没有资料,跑到档案馆、图书馆,一点点查阅、搜集。有的史料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却有约1500字,看起来非常困难,就拿着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还有团队力量分散,难于组织,团队成员认识不同,难于统一等问题。不过这些困难,我们都克服了。

徐颖:很多人认为,做历史研究要阅读大量的文献资料,是一项枯燥繁琐的工作,需要特别大的定力和耐心,对于做历史研究,您有什么看法?

谢忠厚:搜集与整理历史资料,的确需要定力与耐心。那时候,我经常早上吃了饭到单位,一直到晚上九、十点钟才结束回家,周六日也不休息。我们去那些档案馆,一去就是两三个月,就泡在里头,不停地看。但这是一个财富积累过程,有辛苦、有意思、有乐趣,一旦将这知识大山堆积起来,那就是用之不竭的宝藏。

视频摄制:张超

徐颖:您1999年就退休了,退休之后为什么还一直坚持做研究?

谢忠厚:主要是使命感、责任感、自觉性。我觉得,一个老党员,退休了,无职,还有责。坚持和支撑,是一个老党员的天职和本分,我们不能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坐享晚年,更不应该虚度晚年,应当尽可能为党为人民多做一点事,有所作为。

徐颖:您现在还保持上班的工作节奏吗,有没有考虑过什么时候停止自己的研究工作?

谢忠厚:《河北抗日战争史》完稿前,就是2018年以前,大体坚持上班的节奏。那几年,还和课题组一起编辑出版书。

2008年前后,写《日本侵华细菌战研究报告》《日军在华北进行的细菌战》的时候,一个人在北京,一边管孙女,一边干活,自己得给自己做饭,但做起研究来就想不起来做饭了,那时候是最艰苦的时期。

这些年,逐渐慢了下来。现在还有4本书,有重新修订的,有汇编的。这四本出齐后,大约85岁吧,打算大体上停下来。但是,有必须做的,也会做,不会完全停。

图为谢忠厚和徐颖在交谈中。张超摄

入党是震动一生的事

时至今日,提起1959年6月30日,谢忠厚依然情绪激动,讲话声音不自觉提高了许多。因为在这一天,正读高一年级的谢忠厚与其他七人一起,在3000人师生大会上庄严宣誓,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如数家珍地掰着手指头,一一念出每个人的名字。

徐颖:您当时入党是怎样的契机?

谢忠厚:我打小就喜欢共产党,小学四年级就填了入团志愿书,初三就写了入党申请书,一直想加入共产党。后来到高中,终于机会来了。我是1959年6月30日宣誓入党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高一4人,初三2人,还有我的高一班主任老师和1名校医,共8人,在3000人师生大会上,庄严宣誓: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那真是震动一生的事。

视频摄制:张超

徐颖:您这份对党深沉而热烈的情感,来源于哪里?

谢忠厚:这份感情来源于童年的经历。1938年,我出生在一个贫苦农家。那时,穷孩子,衣不蔽体,受尽饥寒,浑身虱子,头上还有秃疮嘎巴儿。老师、同学知道我比较困难,有的送来餐票,有的给双鞋子,对我照顾有加,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喜欢共产党。后来,学校领导建议我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送我一本《和青年谈谈入党问题》。加上中学时期党的教育培养,大学时期的学习与熏陶,工作实践的认知和积淀,对党的感情就越来越深。

徐颖:今年是建党百年,您有什么感想?

谢忠厚:建党百年,我想的很多,真正是心潮澎湃。半个多世纪的成长、积淀,用一句话说,就是中国共产党是民族救星。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中华民族的复兴,没有新时代人类命运共同体。如今,我们党开启了新征程,我作为一名老党员,还任重道远。(胡劭斐)